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遇见丨那些月光照不亮的遗憾

来源:【贵州广播电视台-动静新闻】

深夜整理书桌时,一张泛黄的明信片悄然滑落。三年前那个叫晓妍的姑娘,在背面留下这样一行字:“喆,今天路过你常在节目里说的那家书店,发现它关门了。原来,连地方都会先一步离开。”明信片的边角微微卷曲,像一片被岁月风干的落叶,又像是被泪水浸透后留下的温柔褶皱。

这让我想起大西门天桥下那位卖满天星的婆婆。她的三轮车永远停在第三个路灯下,旧报纸包着的花束在暮色中泛着微光。“年轻时他总说这花像我。”婆婆从褪色的布包里取出一张泛黄的照片,指尖轻轻描摹着相中人模糊的轮廓,“现在他变成星星二十年了,我却活成了花朵朵的样子。”路灯突然亮起,照见她眼角闪烁的泪光。

那是一个被夕阳浸染成琥珀色的傍晚,我在肇兴侗寨等待夜里开工的间隙,接到直播任务,镜头正带着观众穿梭在蜿蜒的青石巷弄间,转过信团鼓楼旁小巷子的转角时,一阵清脆的银器敲打声蓦然传来,循着这声音,在巷子尽头遇见了正在专心摆摊的银匠爷爷。

老人佝偻的背脊被暮色勾勒出一道金边,手中小锤起落间,银屑如星辉般簌簌散落。走近时,空气中飘来若有若无的松木香——那是他六十年来烧制银饰时,用松木炭火淬炼出的独特气息,仿佛连时光都被熏染得温润起来。

我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被摊位旁一个靛蓝染布包裹的木匣所吸引。那抹蓝色既像侗寨最深邃的夜色,又好似被岁月稀释了的忧伤。爷爷察觉到我的目光,布满沟壑的脸上浮现出慈祥的笑容:“这里面睡起没寄出去的信。”我默默数了一下,一共39封。爷爷用布满老茧的手指轻轻抚过匣子上繁复的银丝纹路,那些交错的线条宛如某种古老的密语,“每封信都别着一缕她最漂亮的头发。”

爷爷说,1963年的三月三,他在歌会上邂逅黎平姑娘阿月。“她唱歌时,银项圈上的蝴蝶都会跟着跳舞。”爷爷从怀里掏出一个褪色的绣花荷包,“这是她23岁的时候送我的定情信物,里面应该装起我们的婚书。”他打开荷包,倒出几粒已经发黑的相思豆。“那年我被叫去修路,讲好回来就成亲。等过了三年我带银镯子回来娶她,木楼已经空了,她阿爸已经把她许给了别人。”

爷爷的银锤在渐浓的夜色下起起落落,“现在我每打一只银镯,都留起当年要送她的花纹。”他的小抽屉里,整整齐齐排列着三十九只未送出的银镯。“每把锁都刻着月字。”他拿起正在打磨的一把银锁,锁芯里藏着一粒褪色的红豆,却依然倔强地保持着心的形状。“我这辈子打了上千把银锁,唯独这些是永远打不开的。”

我望着爷爷手里那只未完成的银镯,镯内壁似乎刻着未完成的侗歌……最遗憾的是,因为直播在继续,竟没能用相机将爷爷的面容留存。

凌晨两点收到@旭哥的语音时,窗外的雨正敲打着玻璃。47秒的语音里,《后来》的旋律像一缕游丝,缠绕着他哽咽的声音:“便利店的热柜冒着白气,那首歌唱到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再时,手里的关东煮突然就凉了……”他拉开抽屉,2018年的电影票根静静躺在角落,座位号已经模糊成一片泪痕。记得那天散场时,女孩说:“彩蛋比正片好看,因为……”话没说完,就被淹没在汹涌的人潮里。

周末下雨,常去的咖啡馆老板娘突然换上了《重庆森林》的碟片。“他移民前最后一晚,我们在这看了十几遍这部电影。”她擦拭着虹吸壶,“现在每当下雨,我就放这首《California Dreaming》,好像这样就能把那个潮湿的夜晚永远留住。”吧台上,两杯凉透的咖啡拉花早已融为一体。玻璃上凝结的水珠缓缓滑落,像一场永远下不完的雨。

此刻窗外的月光像一层柔软的纱,轻轻笼罩着这些往事。想起那位常在直播间点《成全》的听友说过:“遗憾不是残缺,而是让圆满有了形状。”让我们对着夜色举杯,敬那些未说出口的告白,敬所有戛然而止的相遇,敬时光深处,那一封封没有寄出的信。

摄影:陆敏琦 文字作者/图片后期:王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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